再论《日本汽车测试造假的真相》

文/ELM

【一】

其实本来是想聊聊川普被刺的热点，毕竟这个事儿实在是太大了，现在连艺术作品都出来了：

但是备不住前面的《以好充次：日本汽车测试造假的真相》（以下简称“《好》文”）激起了不少回应，甚至都有专门发主楼贴来商榷的。本来想随便回复一下就行，高情商的回答是“不占用过多公共资源”，不过写着写着写多了，就干脆也发个主楼吧。好在最近的热点在于川普，应该也不会掀起多大浪花。

【二】

首先是回应这几个质疑，已经用数字标出了三个主要地方。为了简便起见，不再长篇赘述，直接挨个回答问题就好了：

1，（上图红线1）对于某些人，为什么承认日本公司犯错这么艰难？

这个问题啼笑皆非，不知道是在问谁，但肯定不是在问《好》文。

原因很简单，《好》文第一部分就开宗明义引用了纽约时报的报道：【《纽约时报》为此发表了一篇文章《丰田等日本汽车制造商称其在安全性测试中作假》，文章指出:“长期以来，人们都认为日本产品拥有优秀的制造工艺和至高品质。但是在这样的造假事例接连不断发生的情况下，这种想法或许已经开始发生了改变。”】，然后还贴上了丰田章男鞠躬道歉的照片，——这不叫承认犯错？还有什么叫承认犯错？这叫文过饰非吗？饰哪儿了？难道丰田章男的道歉照片还被我PS过了？

2，本次日本汽车认证欺诈是不是被吹哨者捅出来的？

本次日本汽车认证欺诈事件分成2个阶段，第一个阶段可以视为吹哨（whistle blowing），而第二阶段则是在政府主导下的全行业自查得到的。

在《好》文里也讲到了：【丰田公司旗下的大发工业等发现了车型认定违规问题，于是，日本国土交通省向全国85家汽车制造和设备制造商发调查问卷，要求自查是否有违规问题。截至2024年5月底，70多家企业反馈自查报告，其中，丰田、本田、铃木、马自达、雅马哈5家公司自行报告存在违规问题。】第一阶段可以归功于吹哨者，但第二阶段就要承认整个行业的自查能力。

3，（上图红线2）【这不意味着日本公司内部不存在制度性或者体制问题】？

这个问题有点看不懂，参考上文回答2，请问一个全国范围内、行业范围内能自查自纠、自己暴露自己的矛盾、问题、丝毫没有封贴删号、新闻媒体纷纷跟进报道整改过程、也没有任何一个机构表态说要反查“吹哨者”的行业，存在什么整改方面的制度性问题或者体制问题啊？

想想看一海之隔的中国大陆，在罐装车混装煤制油和食用油事件爆发后，从上到下，从政府到媒体到行业，都在干什么？都在忙着洗地：

多的不说，就说一点：没有自我反省能力的政府和行业，才叫存在制度性或者体制问题；具有自我反省能力的政府和行业，哪怕有体制问题（比如标准老化），也有反省修复能力。

4，（上图红线3）【中国大陆出了什么问题，这些人说起来毫不客气，甚至还上升到中国文化落后，人种低劣】？

第一，《好》文从未涉及中国文化和人种的问题，全文都在就事论事谈论日本本次汽车认证欺诈事件。
第二，如果真要讨论中国文化和人种还有制度的关系，请参考上文回答3。

5，日本本次汽车测试造假有没有除了“车型认定”以外的问题？

当然是有的，比如安全气囊测试，在《好》文里还非常详细地把涉事的几家日本汽车企业的主要曝光问题都列举出来了——幸好有先见之明，不是为了堆砌字数，而是为了说清问题。同时再次证明：《好》文从未试图文过饰非，掩饰或者帮忙掩饰日本汽车行业存在的问题。

至于看不到这一段的读者，那不是《好》文能负责的问题。

之所以把“车型认定”放在首要位置，是因为这是丰田和本田这样的国际汽车企业曝光出来的首要问题，波及范围广，影响大，也是回答另一个版友引用的英文链接里出现的日本汽车企业拒绝召回（recall）的主要原因之一，同时也是被墙内的粉红媒体刻意隐瞒（也可能压根就不知道）的主要要素之一。

这是墙内粉红自媒体的常用标题，但是，从“测试造假”变成“造假”，内涵就大大改变了。

篇幅所限，且要针对“爱国帖子”进行定向解疑，首要问题当然要多谈两句，但并不意味着“日本汽车没犯错”“没问题”“没有承认”。如有疑问，请参考上文回答1。

6，【这些著名汽车公司对于规范或者规则的不尊重】？

这句话是没法苟同的。这都不是什么文过饰非的事情，而是很简单的道理：行业和公司当然要尊重规范，但规范也要跟得上市场发展。举个很简单的例子：你会用十几年前汽油车的规范来检测当下的纯电车特斯拉吗？如果不符合规范，你给特斯拉扣一顶大帽子、说它不尊重规范吗？

这是很荒唐的啊！这都不是什么文过饰非的事情，这是刻舟求剑的事情。《好》文讲了很长篇幅的汉堡的故事，就在说这个事儿：日本国土交通省规定汉堡里夹一片牛肉是规范，你夹更便宜的鸡肉猪肉是认证欺诈，夹鸡蛋是认证欺诈，不夹肉是认证欺诈，但是，夹2片牛肉不符合规范，也属于认证欺诈。

——既然涉及到认证欺诈，就要回过头去考虑一下认证标准是不是跟得上市场和时代，而不是一厢情愿地在那里单方面嚷嚷：凡是造假的，就是对于规范或者规则的不尊重，就是对消费者不尊重。

抱着几十年前制定的规范，来考核当下的汽车工业，这不是刻舟求剑是什么？

7，日本为什么会发生违规几十年才被发现的事情、难道还不足以证明有体制问题吗？

《好》文第五部分也讲了，这就跟日本为什么用软盘直到今年才发文废除一样，是日本企业文化因循守旧的一部分。这就是日本体制的问题，但是，好在政府和整个汽车行业能自曝其短，有勇气自查自纠，证明了日本汽车业有相当的自我反省能力。

诚恳地尊重和认可日本政府和汽车业的表态，承认日本工业高、有起码的自省能力，就有那么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