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南，恁这是弄啥咧？

文/ELM

河南许昌禹州市，同一个地方，爆出来两条新闻，相互叠加，五味杂陈。

一条新闻是：22日晚间，禹州市上高中的女学生由学校统一安排送回家，拿着核酸证明和学校介绍信，但是在回家路上被防疫关卡拦住了。家长主动提出愿意全家隔离，但关卡仍不予放行。无奈之下，母女二人只好选择步行投奔亲属，但均遭关卡堵截，打各种热线电话，都是很热情地介绍了其他的热线电话之后再无任何实际解决办法，无奈只好再次返回。就这样哪里都去不了，生生在大雪夜里从傍晚的8点冻到第二天凌晨5点。音频里可听到母亲疲惫和困乏到了极点的声音：

这个新闻的结尾是墙内例行公事的套路：向当事人告知政策，对有关部门进行了批评，并取得了当事人的谅解。

另一个新闻则颇有喜剧色彩：也是22日，禹州市火龙镇卫生院防疫人员为蒜苗做核酸。因为蒜苗收购商要求蒜苗合格健康，政府便派人去大棚里给蒜苗做核酸证明：

同一天，在同一个禹州市，发生两条这样的新闻，真是哭笑不得，用河南话来说：恁这是弄啥咧？

要说严格，那是真严格，严防死守，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坚决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带病毒的活人和活物，哪怕这个大活人快要被冻死（西安真发生了活活冻死在自己小区门口的事情）。冻死那是防寒的问题，不是防疫的问题，所以影响不到新冠死亡率KPI，跟自己的乌纱帽没关系。不但对人严格，对蒜苗那更是严格，别说抽查，要是领导觉得有必要，想必基层防疫人员一根根蒜苗挨个做一遍核酸都有可能。

这一切把严格变成严苛的措施，都因为高高在上的大领导的一个越来越离谱的指示：动态清零。所以虽然央视的新闻假惺惺地说：各级政府要层层压实，但不要层层加码。但没有哪一层政府不拼命加码的，事情也明摆着，如果按照中央给的“建议”轻飘飘地落实，自己的辖区出了事有了阳性，那轻则挨批，重则问责，丢官都有可能，但如果层层加码，那老百姓冻一点饿一点看病困难一点都不是事儿，只要没有感染新冠，冻死饿死十几个几十个老百姓，都是“为了抗疫胜利而不得不付出的一点代价”，最多只是轻飘飘地一句批评教育，搞不好还能因为“讲政治”而打开晋升的通道。

在这种“防疫高于一切”“必须动态清零”的指导精神下，既然没有什么医学的或者科学的办法对病毒进行溯源管理或者疫苗防控（中国的疫苗质量连朝鲜都表示信不过），那么运动式防疫就必然会变成阻止中国老百姓正常流动的比狠锦标赛。谁对老百姓更狠，谁就更可能“抗疫”成功，就能保住本地的“动态清零”，从而也更有可能加官进爵。

从这个角度讲，越来越僵硬和一刀切的防疫措施，根本不算什么懒政怠政和不作为，恰恰相反，越是基层政府，越会花大笔的财政预算和人员配备来抓防疫这件事，越是会干出给蒜苗测核酸这种看起来是贻笑大方的事，越是会出现严防死守拦阻老百姓返乡回家这种事，因为只有在这种运动式防疫里崭露头角，才能证明自己是勤政的，是有作为的。

——黑色幽默的是：这一切还都和人口流动大省河南息息相关。所以既有前面河南郸城县长董鸿恶狠狠地警告准备回家探亲的老乡们不要“恶意返乡”，也有河北省对邻居恶狠狠的警告：“赶走河南人，不走往死里打”。把母女俩拦在冰天雪地里冻上十几个小时又算得了什么？“再说了，她们也没冻死啊。”只要动态清零的最高指示不变，老百姓挨饿受冻会从十几个小时变成几十个小时，被抽检的蔬菜估计会从蒜苗扩展到白菜土豆胡萝卜，直到囊括整个菜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