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红朝笑笑生
但是对蒋介石来说,前途远非一帆风顺,他马上就遭遇到了一个挫折,那就是国民党的一大。这次大会开得隆重无比,又通过了详细的制度章程,选出四十一个属于核心权力圈的中央委员,作为追随孙中山十几年的老臣,蒋介石相信领导一定不会忘了自已,结果大会却跟他毫无关系,连入场劵都没给一张。
蒋介石的职场经历充分说明,碰到困难就撂挑子,这种人是得不到领导赏识的。
三十七岁的蒋介石对权力还没有概念,但至少对面子还是在意的。那些青年学生凭着共产党员身份纷纷当部长做委员,自已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没有苦劳还有疲劳,竟然要低那帮小年轻一头,实在是叔可忍婶不可忍。
老大不看重,从苏联回来后又被晾在一边,党内大小事务都由鲍罗廷一手包办,自已满肚子心得却没有地方发挥,蒋介石很失望,后果很不严重。开完一大后,他的不满终于到了顶峰,干脆给孙中山写了一封长信,抱怨老大光顾着重用新人和外国人,却忘了从前的老部下,并提出希望能承担独当一面的工作,一定可以“进战退守,应变致方”,请领导多加考虑,予以重用。
在长期革命生涯里,孙中山对蒋介石是不怎么看重的,连蒋介石自已也承认,“先总理”(指孙中山)平时都很忙,连跟他单独讲话的时间都不多。倒不是孙大总统摆架子,事实上孙中山给过他很多机会,可蒋小弟大都是不了了之,有一点困难就回老家去生闷气,把烂摊子扔给领导收拾,这种属下既不能办事,又不能服众,实在没有重用的理由。
所以这次看到蒋介石又来发牢骚,孙中山同往常一样毫无反应,只是挥挥手,让他赶紧去盖房子。蒋介石终于从不满转向了愤懑,气乎乎地给他的党代表又写了一封信,痛骂苏联不是东西,不仅占着外蒙古不还中国,而且在内部权力斗争上比帝国主义国家还要狠,他们的制度同三民主义完全不一样,根本不能在中国实行云云。
蒋介石对廖仲恺发脾气,是因为廖仲恺有挨骂的理由。
作为名义上的广东省长,廖仲恺在内政方面毫无作为(事实上不可能有什么作为),搞抹稀泥那一套倒也罢了,关键是他用人乱七八糟,竟然把财政大权交给孙中山的儿子孙科办理。虽然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可是孙公子毕竟缺少政务经验,很快就把工作弄得一塌糊涂。
抹稀泥的廖仲恺当了广东省长,嘴上没毛的孙科做了广州市长,满腔抱负的蒋介石却怀才不遇,只弄到一个筹备校长,反差实在太大,又不能点名攻击党内同仁,只好拿党外的俄国同仁出气。
这是一封后来被广为引用的书信,广大蒋粉纷纷用它得出蒋公英武雄奇、早就看出苏俄不是好东西之类观点。但收到蒋介石的反动信件之后,廖仲恺也一样毫无反应,只是笑笑放到一边,既不反驳蒋小弟的牢骚,也没有跑去跟孙中山告状。因为他跟蒋介石共事多年,早就习惯了这位小弟时而矫情的作风,当面争起来肯定没完没了,说不定会恨你一辈子,但只要由着他生几天闷气,自然是雨过天晴,该干嘛干嘛。
蒋介石的反应果然不出廖仲恺所料,生完气后又恢复了原状,同廖仲恺一道筹办军校。在经费不足的现实问题面前,壮志凌云、立志解救全天下的蒋介石束手无策,只能再次赌气跑回老家,在他眼中只会抹稀泥的廖仲恺却挑起了大梁,以空手套白狼的精神跟军阀们讲交情、拉关系,用尽一切手段弄来赞助,在蚊蝇丛生的黄埔荒岛上搭竹棚、建砖屋,一点点凑齐军校的建设费用,然后在一切就绪的情况下让孙中山发去电报,请比自已小十岁的蒋小弟回来当自己的上司。
一九二四年六月十六号,黄埔军校正式开张了。
经过几年时间筹划,才张罗起一家小军校,孙中山的理想很丰满,现实却非常骨感。此时的黄埔军校一切从俭,主席台都不过是几根竹子搭起来的棚子,几百号学生们的伙食费更是有一天没一天,全靠廖仲恺持续不停地四处化缘,才保证了食堂天天有米开饭。对廖仲恺的贡献,孙中山同上上下下所有人心里都很有数,但大家更清楚一点,军校靠化缘是不行的,廖仲恺本事再强也只能保证锅里有饭盛,其他教学管理之类业务工作还得指望蒋介石。对蒋校长动不动撂挑子的做法,孙中山很有一点担心:小弟你可千万别再跑路了,大哥我可是天天要开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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