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2月19日星期五

民主是自己争取来的──点燃世界真普选风潮的澳洲尤利卡革命


蔡荣峰

「尤利卡堡垒堪称是澳洲历史上最美好的事物」
─马克吐温

香港雨伞革命争普选在未取得当局任何具体承诺之前,就陆续被迫清场,让许多渴望民主直选的香港公民感到十分惋惜。北京在这期间的强硬态度更映照出一个事实;中华帝国有多么恐惧边境燃起的民主之火燎烧中原,一发不可收拾。

回顾世界历史,普选的产生本来就不是什么帝国的恩惠,而是一个由下而上、帝国臣民为自己争取权利的过程,而帝国边陲的改革往往最能反映基层人民的心声,也因此来自边境的改革烽火总是烧得特别快。我们可能很难想像,民主老大哥英国当年是在心不甘情不愿地状况下,才给了帝国臣民真普选;而这把怒火的引爆点,同样来自于阶级压迫与当局腐败。

那么,你听过「尤利卡矿工革命」(Eureka Revolution) 吗?你知道全民普选跟匿名投票实际上是澳洲人留给世界的礼物吗?

今天笔者要来讲一段现代民主国家大多数人不太晓得、听着又觉得似曾相似的故事,看看帝国边陲爆发的澳洲争普选运动如何改变整个大英帝国、乃至全球民主发展的轨迹。你可能会很惊讶,在这个160年前发生事件当中,居然能见到台湾太阳花运动、香港雨伞革命的影子。

尤利卡堡垒营战役水彩画 Battle of the Eureka Stockade. J. B. Henderson [1834] (图片来源:Wikipedia)

为民主找一个出口

尤利卡矿工革命发生于19世纪中叶的澳洲,是继英国光荣革命、美国独立战争、法国大革命之后,将世界政治改革进一步推向「直接民主」的重大历史事件,其后续效应不但持续扩散到整个大英帝国、欧美,更影响到后来女性、亚非裔及原住民普选运动的世界潮流,甚至今日澳洲仍然不时可见尤利卡事件留下的痕迹,可谓影响深远。

事实上,当时大英帝国各地要求民主制度改革的呼声越来越高,然而为何是在澳洲南方的尤利卡革命引爆连锁反应呢?笔者认为主要有三大先决条件恰好交织才能迸出火花,让我们回到160年前看看当时的时空背景。

首先,澳洲殖民地行政体系正在变动,这个时机点为民主新制的实施带来可能性。

1850年代的澳洲正值淘金潮,许多南方许多地区因为发现金矿而形成了小镇聚落、吸引大量来自英国本土、中国广东及世界其他地区的淘金客与移民劳工,人人都希望能一夜致富。

由于人口上升速度与日俱增,1851年7月1日以后澳洲「殖民地」(Colony)数量从1846年的四个增加为五个(纽西兰于1840年11月从新南威尔斯划分出去,自成一个殖民地),由南澳(South Australia)总督率领的殖民统治当局负责整个墨尔本政府机构、第五个殖民地的建制与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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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46年的澳洲,只有四个殖民地;1851年新增了第五殖民地维多利亚州(墨尔本所在行政区) (图片来源:https://upload.wikimedia.org/wikipedia/commons/5/55/Australia_history.gif)

第二,南澳在澳洲人权史上具有特殊地位。

失去了美国十三州殖民地以后,英国对于经营澳洲的态度转趋积极,而南澳常常扮演着前卫火车头的角色,其中之一的原因不外乎该州是澳洲疆域上唯一没有罪犯流放历史的殖民地,相较于其他罪犯流放地转型的州而言,在英国统治下的澳洲各殖民地中享有较高地位,从开始设置就被视为是母国一般移民地区,也因此该州所有政治变革较为伦敦所容忍。

这种微妙氛围到今日的澳洲仍然能够隐约感觉得出来,当问到南澳的刻板印象,澳洲人脑中第一个可能会浮现的会是女性平权运动;南澳是世界第三个赋予女性投票权的政治实体(第一为短暂独立的纽泽西国,第二为纽西兰)、澳洲第一个将「婚姻内强暴」立法定罪的州,是世界上少数于1970年代将女性人权提升到前所未见的地方(台湾一直到1999年才定立该法,且到目前为止仍有争议)。

第三,英国本土掀起的宪章运动,涟漪效应正开始在帝国边疆发酵。

19世纪前半叶于英国本土与澳洲殖民地飚起的这波民主运动,有点类似一战后的日本「内地」跟台湾兴起的「大正民主风潮」的情况,不过就是早了几十年。

1832年英国通过国会改革法案(Reform Act 1832),针对各地方民意代表选民基础不均、票票不等值的议题进行改革,并且让代表中产阶级的辉格党势力进入下议院,结束国会全由世袭权贵组成的托利党独大之局面,开启了「国会立法必须呼应民意」的先河。

不过,这个改革法案以今日标准看来简直是「图利财团」;全国具有投票资格的选民不过才7%,改革法案新增的选民人口还都是拥有一定数目不动产的资本家,仍然排除劳工阶级的参与。再者,当时世界上所有投票制度都是公开亮票,使得许多人受到威胁利诱,造成许多令平民百姓跌破眼镜的投票结果,让英国基层民众深感不满。

果不其然1830至40年代,英国飚起了「宪章运动(Chartism)」,各地民众纷纷开始走上街头,警民冲突情况一再上演。宪章运动主要是由劳工阶级与一部分已取得投票权的自由派中产阶级联合推动,1838年由威廉洛维特(William Lovett)为首的六人委员会草拟了《人民宪章》,主要诉求是「21岁成年男子普选」、「秘密投票」、「议员年选且国家给付薪水」,前两者希望国会能完全反映民意,后者则是确保问政专业、不需有钱有闲才能有权。

然而英国本土的宪章运动1848年后因为受到政府强力镇压而被迫结束。眼看着毫无成果的民主运动火苗就要这么熄灭,幸好本土运动末期,这股民主改革运动思潮已经远播到千里之外的澳洲殖民地,这个劳工阶层占当地人口绝对多数的南方大陆;伦敦大概万万没想这星星之火的馀烬,会因为远在帝国边界的一个抗暴事件死灰复燃,快速延烧整个大英帝国。

自己的权利自己顾!尤利卡革命!

不知是否为巧合,1950年代澳洲殖民地跟大家熟悉的日治台湾居然有许多相似之处,或许是只有殖民地小老百姓才会了解的历史记忆吧,其中最明显的共同特征就是「原乡聚落」、「乡绅治理」、还有无所不在的「警察大人」。

澳洲跟台湾一样是移民社会,早期聚落皆以原乡聚落为主,例如整村都苏格兰移民或是爱尔兰移民的状况非常普遍,有时候甚至会细分到是苏格兰某某城镇的老乡,也因此村庄之间打架闹事也时有所闻,只是严重情况不若台湾早期罗汉脚集体械斗,毕竟澳洲移民不少是携家带眷。不过也因为这种群聚特性,澳洲乡民对于村子里的「自己人」受委屈的反弹力道,会比已经开始都市化的英国人要来得强烈。

矿区「采矿权证颁发处」帐篷一景 Licensing tent, 1853-1874, by Samuel Thomas Gill (Source: http://www.sl.nsw.gov.au/discover_collections/history_nation/gold/victoria/eureka.html)

此外,澳洲各殖民地也大多跟随母国制度的演进,用适度开放主参与的方式拢络各城镇的乡绅派系,如拥有不动产的乡绅给予投票权,有钱在地方政治上才有话语权。这样的歧视性制度美其名是因应澳洲各级议会不发薪水,所以希望民意代表能满足受过高等教育、高智商、经济独立这三个要件,反而开了上下交相贼的后门,形成某种权贵集团垄断权力的共犯结构,埋下政治腐败的伏笔。

再加上远在天边的英女王为了有效治理半个地球外的澳洲,相当程度上必须授权总督府「因地制宜」的权力,这也让澳洲各州总督府拥有类似台湾总督府那种土皇帝般的权力,要是碰到英明的总督当然代表能大破大立,运气不好也可能被长期欺压、求助无门。这时候再配上生活中大大小小事情都要管的警察大人,对地处偏远又有利可图的金矿小镇居民来说,这种组合简直就是一场醒不过来的噩梦,于是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的尤利卡革命就这么爆发了。

尤利卡(Eureka)源自古希腊字 εὕρηκα [heúrēka],字面意思是「我发现了」(I found it),用来表现大发现的兴奋之情,尔后常被英语地区的金矿小镇引用在惊叹本地发现黄金一事上,而我们故事中的尤利卡革命,就以此为名。

1851年8月,铁匠希斯考克(Thomas Hiscock)在Buninyong镇西边三公里处发现疑似金矿地脉,几周后确认金矿可开挖的位置比较靠近另一个Ballarat镇,于是顿时涌入大量探勘者及采矿工人进驻到这个原本人烟杳杳的小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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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利卡事件相对地理位置图 (图片来源:Wikipedia)

当时已经在澳洲各殖民地历鍊约十年的维多利亚州第一届总督拉筹伯(Charles Joseph La Trobe)新官上任三把火,八成想藉着这个机会让官运更上一层楼(也有人说他只是没有管理过矿区的行政经验),随即宣布每位欲留在这个新矿区采矿的工人,无论是否有所斩获,都必须事先缴纳一个月30先令(Shilling)的「采矿权证税」才能合法采矿,违者视为侵犯国家财产的罪犯直接刑法伺候,法律自该年九月开始生效。

官方所谓的「采矿权证」看起来不过就是张薄薄的纸 (source: http://www.sl.nsw.gov.au/discover_collections/history_nation/gold/victoria/eureka.html)

30先令是什么概念呢?大约是那些矿工半个多月的平均薪资了,当时能购买一家三口吃上整个月的一头活羊也才值16先令,可见这个税的额度有多夸张,更何况是每月都要缴纳!这还不包括必须用来「疏通」地方上警察大人的保护费呢!

光是想像接下来的层层剥削,老百姓简直活不下去了,于是九月都还没到,约50名矿工就在发现金脉的希斯考克河谷(Hiscock Gully)发动抗争,反对课征「采矿权证税」,并且要求男性全面普选权以及放宽购买土地的资格,显然是受到母国之前方兴未艾的「宪章运动」影响。

结果,总督府不但不接受,态度反而更强硬(难不成是赌气吗),宣布自隔年1月1日起,「采矿权证税」月费调涨成90先令,足足调涨为三倍!这下子连远一点的老金矿村Bandigo镇居民都气到在1853年组成「反采矿权证税联盟」,扬言政府若是在一意孤行将不排除武装抗命。殖民地老百姓的怒气终于在1854年10月的「尤利卡旅馆命案」发生后大爆发。

1854年10月6日,一名矿工史考比(James Scobie)在Ballarat镇上的尤利卡旅馆被谋杀,种种证据显示凶手极可能是旅馆主人班特利(James Bentley),但是却在一阵官商利益输送之后,没多久就被无罪释放。这种「有钱判生没钱判死」的司法不公彻底引爆人民心中的怒火,从此一发不可收拾,自此以后,官民之间你来我往,不断拉高过招层级,直到撼动帝都伦敦。

尤利卡命案同月17日,上万名愤怒矿工集结到尤利卡旅馆外围,激烈抗议且烧毁旅馆,迫使班特利夫妇仓狂逃命,人力不足的警方无力镇压现场群众,反而是等人潮快散去后才逮捕七名矿工下罪入狱。

一个月后,上万名矿工组成了「巴拉瑞特改革联盟」(Ballart Reform League)欲对政府施压谈判,希望帮枉死的史考比讨回公道、提出取消「采矿权证税」及实施男子全面普选权的要求。谈判非但没有结果,当时的矿区警局局长雷德(Robert William Rede)的反应居然是「一切依法办理」,从墨尔本申请调派优势警力及镇暴警察支援,直接对抗议群众施加暴力。这使得联盟内部意见全面倒向支持武装抗暴的鹰派。

愤怒的群众开始焚烧采矿证,公开宣示要反抗政府暴政。

1854年12月1日,在Ballarat镇上的贝克利山丘(Beckery Hill)上重新聚集了超过12,000个手持农具、刀具的矿工及妇女(少数持枪),现场更刻意将英国国旗(Union Jack)挂在联盟设计的「尤利卡南十字星旗(Eureka Flag)」下方,并焚烧总督府颁发的采矿权证、就地占领建立「尤利卡堡垒营(Eureka Stockade)」,正式宣布拒绝英国殖民政权统治。

领导者之一的赖勒(Peter Lalor)当时讲出了着名的尤利卡宣言:「我们在南十字星的见证下并肩作战,捍卫属于我等的权利与自由!(We swear by the Southern Cross to stand truly by each other and fight to defend our rights and liberties)」

尤利卡革命着名的宣示场景
Swearing allegiance to the Southern Cross 1854.
Charles Doudiet. Courtesy Art Gallery of Ballarat
(http://en.wikipedia.org/wiki/Charles_Doudiet)

尤利卡南十字星旗,现存于Ballarat 艺术展览馆 (Ballarat Fine Art Gallery) (图片来源:Wikipedia)

尤利卡革命的消息传开不出一天,墨尔本到处就开始出现原本置放英国国旗被换上尤利卡南十字星旗的现象,让警方疲于奔波,眼看着这几年基层民众对殖民政府的不满可能全面爆发,让总督府下定决心快刀斩乱麻。

由于该地居民多为信奉天主教的爱尔兰移民,认为英国军队应该不至于在上教堂祷告的星期天攻击,于是12月2日周六晚间纷纷回到附近帐篷休息,只留下约120人留守现场。没想到总督府反而刻意挑在12月3日星期天凌晨3点派军突袭,276位手持步枪的英军以几近屠杀的方式对付留守「尤利卡堡垒营」内的矿工及妇女,附近的伙伴也来不及驰援,许多人在睡梦中惊醒,根本还没搞清楚发生什么事情,而精神象征尤利卡旗帜也在当天早上8点被英国殖民地警察扯了下来。

声势浩大的尤利卡革命就在短短的30分钟奇袭内被迫清场,造成38人死亡,其中33名矿工、5名士兵,更有上千名抗争居民身受程度不一的轻重伤,最后13人被判为首谋,定了叛国罪。

清场不会是结束,战败不等于失败

尤利卡革命爆发的消息传到帝都伦敦的时候,差不多也就清场了,但是有美国的前车之鉴,这次大英帝国不容许再失去澳洲大陆,也因此害怕强硬的清场手段将导致下一次更大规模的抗争出现,使得原本负责规划墨尔本新政的南澳总督府及议会不得不开始思考如何「别让人民不开心」,以免跟落得个得背负失去大片国土的历史罪名。

1850年代澳洲新兴大城墨尔本人口也不过才2万人(雪梨3.9万人),在没有网路、交通又不便的时代,尤利卡革命居然能从各个村庄快速联结、聚集到上万抗议群众,背后所代表的民怨沸腾的程度绝对超过我们的想像;其意义可能不亚于今年三月聚集于凯达格兰大道上50万名抗议群众的太阳花运动、或是六四天安门学运对北京造成的政治压力。

更何况,当时澳洲的劳工人口占大多数,要是真的乱起来,要步上美国独立的脚步也并非不可能,到时候尤利卡南十字星搞不好还变成国旗也说不定,足以想见殖民政府面临上下交迫的压力之大。

最后,尤利卡革命所追求的目标,终究还是实现了。

尤利卡革命凌晨开战想像图
(图片来源:National Film & Sound Archive
http://www.nfsa.gov.au/digitallearning/heritage/eureka.html)

1856年,也就是尤利卡革命的一年多以后,英国本土的「宪章运动」可以说是在遥远的澳洲开花结果。在这一年里,政府单位开始全面检讨采矿管理制度,塔斯马尼亚、南澳、维多利亚三州相继通过「无财产限制的21岁以上成年男子普选制度」、「法定秘密投票制度」,不久后扩及澳洲所有殖民地。

南澳是世界上第一个「以公权力设计出有效匿名投票系统」的政府单位。在此之前,无论是美英法或其他民主政体投票,即便有匿名投票的存在也不透过立法强制执行,甚至有很多方法能破解(例如特定候选人的监票员会站在离票箱很近的地方、用选票颜色来操作选举等)。今日我们所熟悉的匿名投票制度,如先成立中选会、官方事先印好候选人名单、由选民在选票上做X记号投票等程序,就是这波澳洲民主改革中,南澳中选会主委布思比(William Robinson Boothby)所设计的。

奠定现代匿名投票制度基础的澳洲人布思比(William Robinson Boothby) (图片来源:Wikipedia)

1880年4月17日,英国民众开始在投票所内「练习」如何进行澳洲式匿名投票制度的景象 (图片来源: http://www.britannica.com/EBchecked/topic/43932/Australian-ballot

起初伦敦政要只是把澳洲这种顺应民情的作法,当作是化外之地的殖民统治当局为了安抚当地民心、配合澳洲奇风异俗推出的羁麋政策罢了,用「一国两制」换取澳洲不独立,算是笔划算的生意。

对一向崇尚菁英主义的帝都伦敦来说,全面普选跟匿名投票制度太激进、太繁複、太花钱,没有阶级的政治简直是劣币驱逐良币,这种庸才决定政策的制度,只适用于文明发展、人才培养跟不上英国本土的边陲地区,持续无视尤利卡革命其实受到本土「宪章运动」启发的事实,反正英国本土多得是皇家警察。

在澳洲实施男性普选与匿名投票制之前,世界各地的男性普选情况只能用零零落落来形容,即便是以人权立国的美国或是开明路线的英属加拿大,都因为没有良好的投票制度做配套,使得普选效果不彰,形同人民看得到用不到的权利,一直要到这股由澳洲吹起的民主制度改革风潮席捲了美加、西欧各国以后,民主才真正开始上路;当时匿名投票还被世界各国称作「澳洲式投票制(Australian Ballot)」呢!

一向眼高于顶的帝都伦敦最后也不得不正视这股世界潮流,英国本土终于在1872年引进匿名投票制度、1884年也开放男性普选。约40年后,南澳再度引领女性参政世界风潮,不但赋予成年女性投票权,更加码开放女性正式出任官员、民意代表的参政资格,成为世界第一个男女普选的政治实体。

位于墨尔本,2006年完工的尤利卡大厦(Eureka Tower) “Eureka on Yarra 1″ by Adam.J.W.C. – Own work. Licensed under CC BY-SA 2.5 via Wikimedia Commons – http://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Eureka_on_Yarra_1.jpg#mediaviewer/File:Eureka_on_Yarra_1.jpg

故事背后

今天这个故事是否看起来很熟悉?历史上从未出现哪个政府佛心来着自己主动放弃权力、还政于民的,哪怕是那些自翊为民主老大哥的国家,也有过一段不光彩的过去。

这边容我引用一下菜市场政治学的《为什么跟政府争取选举权很困难?从香港人争取普选权谈起》文章里,作者沉智新提出的解释:

西方的社会科学领域研究普遍选举权主要关注穷人与妇女的问题,因此大抵上与阶级矛盾有关,关于开放普选权最重要的解释是政治精英藉由开放各阶级参政以避免革命风险。

Acemoglu and Robinson (2000)指出,政治精英面对来自没有选举权的阶级团体「足够充分的威胁」时,也就是在赛局理论上称为「可信威胁」(credible threat)时(例如,「你不给我投票权我就推翻你这个政府,我做得到」,而政府也认知这个威胁是切实的),他们会选择提供选举权,并在经济政策上给予原先没有选举权的其他阶级一些让步,以避免冲突演变为革命。

民主,绝对是自己争取来的。

参考资料:

Alexander Finlay, Goldrush: The Journal of Alexander Finlay While at the Victorian Gold Diggings, May 1852, St Mark’s Press, 1992

Australia’s major electoral developments Timeline: 1788 – 1899

Australian Electoral Commission, The Right to Vote in Australia

Bernet, P., 2012, “South Australia, William Boothby & the Development of Australian Electoral Institutions”, The Australian, 06 December

Fitzsimon, P. 2012, Eureka: The Unfinished Revolution, William Heinemann Australia, Milsons Point

Lancashire Infantry Museum, “The “Battle” of the Eureka Stockade 1854”

Legislative Council, Parliament of Victoria, “The Electoral System 1851-2003″

National Film and Sound Archive, “Eureka Flag” (有影片介绍)

Newman, T., 2003, “Australian Journal of Politics & History”, March, Vol. 49, Issue 1, pp. 93–101

Robyn Annear, Nothing but Gold: The Diggers of 1852, The Text Publishing Company, 1999.

SBS, “Look for Gold Interactive Map”

UK Parliament, “Chartism”

William Howitt, Land, Labour and Gold: or 2 years in Victoria with visits to Sydney and Van Dieman’s Land, Longman, Brown, Green and Longmans, 18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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