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12月5日星期一

聂案昭雪何须点赞,足浴女命运才令人挂牵

被冤杀21年之后,聂树斌终于等到了无罪的判决。人民日报评论说,“正义晚了,终究来了”,又是丧事当成喜事办,明摆着的事实是,正义,终究来晚了!

如果这个判决发生在十年前,我们还勉强承认这是法治的胜利。2005年,强奸杀人惯犯王书金主动供认,聂案中的被害人康某是他杀害的,按正常逻辑,这时聂案已经真相大白,平反昭雪是顺理成章的事。事实却是,侦查、公诉、审判机关装聋作哑,聂氏父母哀告无门,有正义感的警官遭到打击报复,这一切,都只缘于所谓“河北政法王”张越的淫威。张越因为腐败和失去政治靠山倒台后,聂案才得以再审,一系列法律程序如同表演,什么疑罪从无,什么九个方面认定证据不足,这些不都是早就明摆着的吗?如果张越没有倒台,甚至当了更高一级的政法王,聂案能翻吗?想到这里,令人毛骨悚然。

一个平民的生命,可以因为权力人物的喜怒好恶而牺牲,至高无上的法律会匍伏在政法王的权杖之下,再强大的社会舆论,比不上掌权者的批示,这样的社会,如果还不令人恐惧,那还有什么事情是不能承受的?

不要以为这些冤案都远离我们。聂树斌、呼格吉勒图们,也从来没有想到自己能成为冤死鬼。不要以为这都是过去的事,造成这些冤案的社会基础不改变,就会有无穷的冤案天天发生。

日前,举国瞩目的雷洋案终于侦查终结,移送起诉了。当初立案时涉及的罪名是玩忽职守,而对公众关心的故意伤害、栽赃陷害、伪造证据、电视造谣等问题均未涉及,已经摆明了要将大事化小的态度。移送起诉时,又将在押的5名嫌犯中的4名取保,暗示案情又轻了一等。现行法制下,几乎是涉嫌必捕,既捕必诉,在押嫌犯极难取保。就连毫无暴力倾向的律师入狱一两年都无法取保,这几个涉嫌致死人命的家伙,哪来的神通,竟然在全国人民众目睽睽之下,昂然走出了监所?

这就是一个信号,它告诉老百姓,案件如何定性,自有顶层设计,岂是小民们自以为学习了法律,就可以妄言的?雷案与聂案,相距21年,可是其中的基本逻辑改变了吗?

雷洋虽然不幸,但他的死获得了全国人民的关注,这是他不幸中之幸运,是他生命中最后一个殊荣。他的沉冤昭雪,可能会经历波折,但终有水落石出的一天。黑箱既已揭开一角,再想密封回去就没有可能。我们相信陈有西律师团队会坚持到底,如同贺卫方教授在聂案中的坚持那样,取得最终的胜利。



最值得我们牵挂的,是雷洋案中被牵连的足浴店员工。据官方报道,雷洋致死当晚,警方就以涉嫌卖淫嫖娼,抓捕了足浴店六名员工。其中一名女性还上电视证明雷洋嫖娼。如果雷洋嫖娼的事实不存在,那么这个作证显然就是被强迫下做的伪证,这种办案手法,与聂树斌案有什么不同?唯一的创新,是发明了电视认罪、电视作证。

现在,这六名足浴店员工身在何处?这些来自社会底层,靠给城里人洗脚谋生的边缘人,不但生计被毁,而且人格被污,无辜被捕,不知如今是否获得了自由。他们的亲属,想必也如同聂树斌的老母一样哀告无门。他们不是社会精英,没有话语权,他们没有读过大学,没有校友会替他们发声,他们不是网红,没有网络声援,他们受到再不公的对待,也无处申告,“公民权利”对他们来说就是奢侈品。

他们难道不是今天的聂树斌?

(2016.1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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