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2年4月5日星期二

不要以防疫为由分开父母和孩子



@庄时利和

疫情之下,不要分开父母和孩子。
我以一名父亲的身份,写下这个文章。



这幅画叫做「Separation(分离)」,它的灵感来自于一名叫Charlie的宝宝。
在2020年,Charlie比计划提前了10周来到这个世界上,她被送到了NICU(新生儿重症监护室),由于肺部还没有发育成熟,她需要通过持续气道正压通气面罩来帮助呼吸,。
而和其他新生儿不太一样的一点是,Charlie还被贴上了一个PUI的标签,意思是「Patient Under Investigation(接受调查的患者)」。
因为她的母亲是一名新冠患者。

Charlie此刻正安静地躺在保温箱中,就像画上那些斑斓的色块,那是医生的眼镜、防护面罩和保温箱壁产生的炫光。医生正凝视着她漂亮的小脸蛋、纤细的睫毛和轻轻抿住的嘴唇,想起她被隔离家的父母,在想Charlie的父母会不会因为这种分离产生巨大的绝望和内疚——他们从未抱过甚至碰过自己的女儿。
幸运的是,经过检测Charlie并没有感染新冠,在出生25天后,她的父母第一次摸到了宝宝。



画这幅画的是威斯康辛州大学医学院的儿科教授Ryan M. McAdams,他也是一名新生儿科医生。
在临床上,像 Charlie 一样的新生儿由于健康状况不稳定而需要在出生后入住 NICU,不得不与母亲分离,这是疾病照护的必然要求,尽量会控制分离时间不超过 24 小时,除非是极特殊的情况。
新冠大流行期间,事情发生了变化。初期由于疾病的不确定性,新冠造成的母婴分离被延长了很多,毕竟新冠防控的原则之一就是将感染者与健康人分隔开,降低传播风险。
但如果这个问题的对象涉及到孩子和他的父母,就会变得更加复杂,这实际上对医疗的基本原则、甚至说基本人伦是一种巨大的挑战。
到底这么做是不是合理的呢?

就在去年,Lancet发表了一项重要研究,强调了在新冠大流行期间将新生儿与母亲分开的风险。
全球每年有1500万的早产儿和/或2100万的低出生体重新生儿,这些都是非常脆弱的宝宝,需要接受高质量的医疗服务。袋鼠妈妈护理(Kangaroo mother care,KMC)是新生儿和看护者(通常是母亲)之间的持续皮肤接触以及纯母乳喂养,是一种非常重要、有大量研究证据的干预措施,旨在提高低体重新生儿的存活率。
研究结果表明,KMC给宝宝带来的收益远远超过因新冠导致的小幅死亡风险,在新冠大流行期间KMC的全覆盖可以挽救超过12.5万条宝宝的生命,在早产或低出生体重的新生儿中,KMC已被证明可以:
-降低新生儿死亡风险40%;
-降低新生儿体温过低风险70%;
-降低新生儿严重感染风险70%。

此外,在纽约进行的一项针对120名新冠母亲的新生儿研究中,尽管母婴在同一房间,但是在戴口罩和采用其他卫生预防措施的情况下,母乳喂养是安全的,这些新生儿在14天内都没有新冠。
所以WHO建议,即使母亲怀疑或确诊新冠,也应从出生开始就与新生儿待在一个房间,持续母乳喂养和皮肤接触,并且应当得到其他预防感染的支持。



目前的证据表明,新生儿从其亲生父母那里感染新冠的机会很低,尤其是当父母严格采取防护措施(例如戴口罩和洗手)以防止传播后。
反过来,如果是婴幼儿是感染者,家长无感染,也没有太多被单独隔离的必要。
-从目前的证据看,受感染的婴幼儿基本都是无症状或者轻症,死亡的风险非常低。
-越小的孩子社交圈越小,孩子有感染有很大概率就是来自于父母家人,只是家人可能暂时未检出。
-单独隔离照护质量很难保证,有可能带来其他危害。包括但不限于意外伤害、喂养营养不足、其他疾病交叉感染等情况。
新冠是需要我们重视的疾病,尤其是对于宝宝而言,但是其他健康问题同样会伤害到宝宝,甚至更加严重。我们应当充分评估母婴分离对宝宝带来的伤害,无论是身体上还是精神上的。

通常来说,宝宝如果感染了新冠,大概率是父母传播的,这种情况下在医院同处一室(或者居家隔离,并于其他家人分室居住),由感染的家长照顾感染的宝宝是最适宜的,可以显著降低宝宝的分离焦虑。
如果是宝宝感染,家人暂时没有发现感染,只要家长有意愿,也不应该阻止同时隔离或者居家隔离的诉求。
而如果宝宝和父母都没有感染,只是密接等情况,就更没有理由将他们分开。
这世上有一些角色,是其他人永远无法替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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