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3月28日星期二
世界围打之下的中国当下与未来
文/白丁
在中华人民共和国(以下简称“中国”)出生长大的孩子们,从小到大接受到的是中国被西方列强压迫的百年屈辱史。孩子们还学到,从1949年10月1日那一天开始,中国人民从此站起来了。令今天的孩子们更加自豪的是,中国不但从往日的东亚病夫一跃成为世界第二大经济强国,超越美国也已经指日可待。
与上述教育和认知相呼应的,是中国的孩子们最为熟知和最喜欢引用的那句话:落后就要挨打。这已成为所有年轻人在表达希望中国强盛时所给出的众口一词的理由。然而,这个叙述链条催生了两个荒诞的悖论。
首先,在中华历史上,几乎所有的朝代更迭都是相对落后的外敌入侵并取代强大前朝的结果。可见,历代王朝在其末年即使并不那么落后,也没能逃过挨打的劫数。
审视中国70年的历史,对“落后就要挨打”这句深入民心却又似是而非的惯用语更会有新的认知。从1949年直至2023年,中国一共有过三次被世界围攻的经历,但都与落后无关。
第一次被围打发生在1950年代。起因不是中国在建国初始的极度贫困,而是因为中国联手北朝鲜入侵已被联合国承认的独立国家大韩民国(南朝鲜)。为了回应中朝对韩国的军事入侵,联合国授权16个国家的军事力量和5个国家的医疗力量组成联合国军,以向大韩民国提供击退中朝武装进攻并恢复朝鲜半岛地区和平所必需的军事与物质援助。这是中国第一次被世界围殴,是军事上的打击。此后中国开始了长达20多年的被自由世界禁运的孤岛式存在。这些禁运直至70年代末中美建交之后才被逐步解除。
中国再次遭遇世界围打是在解除禁运10年之后的1989年。这一次是经济围攻。彼时的中国进入了改革开放的第二个十年,经济活力开始展现,国力已经远远超过了此前40年中的任何一个时期。这第二次被世界围殴,同样不是因为中国的落后,而是因为中共政权在当年的6月4日凌晨,动用野战部队在天安门广场和长安街上屠杀和平抗议的学生和市民。该事件在海外被称为“六四天安门大屠杀”,在中国被轻描淡写成“六四风波”。事件发生后,许多发达国家切断了与中国的经济往来和对中国的援助。这些经济制裁持续了多年,直到2001年11月中国加入世贸前夕才被完全解除。
中国被世界第三次围打始于2019年,是在中国人均GDP达到一万美元、告别了贫困跨入中等收入国家行列、且成为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之后。当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比有记载以来任何时期的政权都要强大。这次被打显然更不是因为中国的落后。
加入世贸组织之后的中国,在经济上获得了前所未有的推动力。武汉肺炎疫情爆发前夕,中国已经成为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之后的世界加工厂和世界经济引擎。所有国家都不愿错失中国市场以及这个巨大市场所带来的机会,而更多的国际参与反过来将进一步加速中国的经济发展。
这本是一个可以使中国与世界获得双赢的局面。然而中国错把这个发展优势当成了可以单方面支配的经济资源和要挟世界的政治武器。在知识产权方面,中国从强迫外资企业技术转让开始,步步升级到直接在技术原产国进行盗窃;在国际贸易上,任意破坏国际准则,对贸易伙伴随意进行贸易惩罚;在国际交往方面,强迫合作国家和机构接受中国政府设定的各种政治红线;在人权方面,任意剥夺香港、新疆、西藏和中国各地民众的公民自由甚至生命;在领土声索方面,罔顾现存的国际法理,不断对周边国家挑起领土争端并诉诸武力。中国以自己巨大的市场为诱饵,要求世界在以上所有领域对中国俯首,唯市场准入是从。
令中国政府始料不及的是,中国市场的诱惑力开始失效,世界开始表露出对中国的反感和抗拒。促成这个意外转变的是三个关键事件:2019年的香港返送中运动、2020年的武汉肺炎疫情全球爆发,以及2021年被广泛披露出来的中共对新疆维吾尔人的种族灭绝行动。这三个事件分别代表了中国政府同时在三个维度上对自由世界的冒犯:对国际承诺的背叛、对全球经济的威胁、对人权的践踏。中国进入世贸以来,在世界各地积累了近20年的不满,终于在2019年开始爆发,并迅速蔓延开来。
这个突然的变化,在中国政府频频发布的谴责声明中表露无疑。中国与贸易伙伴的经济纷争日渐频繁,中国政府与多国的关系急剧降温。以前对中国打不还手笑脸相对的世界,一夜之间开始向中国政府讨还公道甚至进行公开谴责。虽然中国政府把冲突责任全部推到世界的一方,但是当数量众多的国家和机构在同一时间、由于同样的原因与中国发生冲突,真正的责任方是谁已经不辨自明。
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这第三次被世界围打,可以说是再一次的咎由自取,与中国国力的强弱更是没有分毫关系。
如果一定要在现实生活中为“落后就要挨打”论找到依据,这个依据也仅仅存在于今天中国民众的普遍心态中。恃强凌弱不仅表现在前面列举出来的中国政府一贯的行为模式,在普通民众中也有着深深的印记。生活在一个凭着拳头让弱者俯首的社会,大众一定也会觉得,国家强大之后让弱小国家称臣是理所应当的做法。
中国的孩子们从幼年开始就被植入这种理念。在没有现代文明思想启蒙的环境中,这种野蛮理念会伴随和指导他们终生。中国的民间战狼和战狼外交官们,就是这些孩子今后的成人版预告。
在国际刑事法庭对俄罗斯总统普京发出逮捕令之后不到一周,中国的国家元首和中共党魁习近平专程前往莫斯科与普京形成新的联盟。
尚未从第三次世界围打中走出来的中国,接下来面临的将会是什么?答案也许早已标示在历史的画卷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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