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红朝笑笑生
一九二四年十月十日,广州三十多个团体一块国庆联欢,举行纪念辛亥革命大会,开会的时候就要求打击商团(国庆跟打击商团有关系么?)。 纪念会结束后,各团体结队举行大示威,浩浩荡荡地在广州市内游行。
广州市的治安是商团武装维持,游行队伍这是明显火上浇油,双方很快就起了冲突。
现在对事情的具体细节已经弄不清楚。正史的记载是游行队伍在经过太平南路时,商团军向游行队伍开了枪,打死二十余人,伤一百余人,并筑起炮台封锁市区,四处张贴‘打倒孙政府’、‘驱逐孙文’的反动标语。按这种说法,商团完全是一伙屠杀革命群众、影响群众正常表达意愿的反革命暴徒,连北洋军阀都不如。
对这种公式化的正史,我向来是不大相信的。公式化的东西一贯就比较反常,所谓反常即妖,商团的保安们怀念陈炯明、反对孙中山情有可原,主动攻击游行队伍就有些不合本性,而且要是真的想造反的话,大部队直接拉进市区、灭掉总统府也不成问题,封锁市区、筑炮台完全是防御的架式,那商人们是要防备什么呢?
事情很快就有了答案。十月十四日,广东省省长胡汉民下令解散商团,同时国民党直接统率的第一批生力军,包括黄埔学生军、警卫军、工团军、农团军等同时出动,在全广东境内开火,四处捉拿商团分子。国军的行动很有组织,计划也相当周密,商团筑了炮台也挡不住四下攻击,很快就被剿灭了。
陈廉伯当然咽不下这口气。但他万分激动地去找英国领事和香港总督、呼吁英国海军出动的时候,英国人却满脸歉意地告诉他:对不起,我国政府没授权我们给你军事支持。
从前的承诺?什么承诺,陈先生有书面证据吗?来人啊,送客,我还有事呢。
陈廉伯这才发现自已被忽悠了。说起来也不奇怪,打从有大英帝国起,英国人在外交上就没少玩过花样,什么隔岸观火,什么上屋抽梯,各种招式都用过,虽然没读过孙子兵法,可手法比孙子还要孙子得多,别说口头承诺,就是板上钉钉的签字条约,想改的时候一样毫不脸红。
所谓绅士风度,所谓信用机制,是要看对方有多少份量的。陈老板只是个生意人,大英帝国自然只能用生意手段对付他,所以喝完英国红茶之后,陈廉伯两手空空、脸如死灰般地离开领事馆,这趟忽悠折进去的不仅是手下的弟兄,还有全广东的商人。国军天天喊着要革命,对付反革命商团当然毫不心慈手软,四处烧杀抢掠。正所谓不是军阀赛军阀,整个广州城火光冲天,最繁华的西关受灾最重,竟然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广州城烧了,商团也除掉了,孙中山心里十分满足。在火光和灰烬中,一个老人看着变成废墟的店埔,恨恨地闭上自已的眼睛,离开了这个人鬼难分的世界,他的名字叫黄飞鸿。
武林高手黄飞鸿名满江湖,晚年在广州开宝芝林药房,决心发挥余热、济世救人,说得上是正气浩然、天下敬仰。风风雨雨几十年,袁世凯折腾过,陈炯明折腾过,滇军桂军也折腾过,都没有动宝芝林一块砖头,没想到碰见孙大总统的三民主义吾党吾宗,居然把黄大侠的一世心血烧成了世界大同。
一九二四年的黄飞鸿已经是一个七十六岁的老人,没有南征北战的体魄,也没有东山再起的豪迈,只能在废墟前痛心疾首,过不久就病死了,他是被孙中山活活气死的。
不光是黄飞鸿,很多广东人对孙中山都没有一点好感,因为孙中山除了兵灾和战祸,没有给他们带来任何好事。但孙中山没有想到的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烧毁黄飞鸿药店的时候,他也只剩下四个月谢幕的时间。
打完商团后的蒋介石当然是兴高采烈。他的黄埔军校学生兵第一次开战,就来了个开门红,孙中山的手头也宽裕了许多。从苏联一次运来了八千支配刺刀的步枪、四百万发子弹,足够武装一个满员师用,黄埔军校顿时生意兴隆,蒋校长也顺势成为国民党新军的第一任司令,身价陡然间直接爆表。
对孙中山来说,二四年还有件值得一提的好事。广西的旧军阀陆荣廷、沈鸿英被党内的李宗仁、黄绍竑、白崇禧联手打败了,从此桂系正式加入国民党,党国的势力扩到了广西。当然,李宗仁的胜利对国民党很有好处,不过对蒋介石来说,却未必是件好事。
没有评论:
发表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