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红朝笑笑生
南昌起义的时候,朱培德三十九岁,不是十九岁。打过反清、反袁、反陈(炯明)等大小恶仗,看过无数次你攻我伐、背信弃义,经历过数不清的文攻武卫、刀山火海,从万军之中走出来的朱培德世故深沉、人情练达,对蒋介石刚中带柔,手段该狠辣时狠辣、该友好时友好,分寸把握得炉火纯青。
要说这样一个人会被朱德几句话哄晕头脑,只有铁道部发言人才信。
一九二七年的七月是关键时刻,蒋介石和汪精卫相互翻脸,又天天在杀共产党,两拨盟友随时可能火拚自已,共产党更可能跑来地盘上捣乱,别说还能爬上庐山疗养,就是只能躺在床上打吊针,也必须坐镇司令部,两眼紧盯局势动向,严防意外发生。
但朱培德还是休假了。在接到报告说朱德同“那边”的贺龙、叶挺联系密切、肯定会有异动的情况下,朱培德的反应居然是把军政大权交给朱德,然后派朱德的亲信王均到遂川掌握军队。
做完所有的铺垫,朱培德平静地宣布休假。告别送行的朱德,转身离开南昌的时候,我相信他的心情一定非常复杂。
作为军阀,我把最重要的地盘和军队都留给你,我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次分别,我们再也不能见面,彼此分道扬镳,甚至要在战场上相互厮杀。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我的好兄弟,那个拖着辫子、抱着枪杆,在星空下畅谈理想的兄弟。
能为你做的事情我都做了,前程凶险好自为之,兄弟!
十年后,朱培德因医疗事故病逝南京,他终于没能再见朱德一面。而死前的遗言是国家医学不发达,发生事故在所难免,不要责怪医生。
对朱培德,我只有一句评价,他真的是个好人,虽然不是好军阀。
顺利发起暴动,周恩来信心大增,他清点完俘虏枪弹后就离开了南昌,大军按计划南下广东,准备找苏联接应军火。只要能弄到出海口,共产国际的枪炮将源源不断地送过来,新的工农革命军也会重新北伐反攻,实现革命的再次成功。
南昌起义很成功,共产国际很生气。
明明已经决定不要起义,周恩来还是大胆妄为,而且张国焘也没有制止,在斯大林眼里这就是不听话,是对党性和领袖的公然挑战。虽然隔着几千公里,斯大林还是下令处分张国焘等人,作为无组织无纪律的惩罚。
打完棒子,还要面对老问题,下一步怎么走。于是在八月七号,共产党人聚在汉口,继续开会。
形势不是很险恶,而是极端险恶;局面不是几乎没有希望,而是根本没有希望。
经过八月一号的暴动,武汉的国民党全线震怒,汪精卫公开下令彻底清共,张发奎也在反水,汉口已经不再安全,每一分钟都可能有人上门抓捕。虽然大家都很擅长开会,但在这样危险的情况下,实在不能呆得太久,几个中央委员、候补委员等人同共产国际代表罗明在高度紧张的气氛里,研究问题的根源及下一步怎么办。
问题的根源很容易研究出来。陈独秀已经辞职,而且没有来开会,自然所有责任都是他的。共产国际在死无对证的情况下,再次施展黑锅大法,彻底“帮助”中国共产党坚决地批判了陈独秀,宣布他是右倾投降主义路线的代表,顺理成章地总结了革命失败的教训(斯大林曰:都是陈独秀的错...),并确定了土地革命和武装反抗国民党(这正是陈独秀一直要求的)的方针。
毛泽东也参加了这次会议(史称八七会议)。既然大家都批陈独秀,毛泽东自然也批陈独秀,而且表现非常积极,愤怒谴责陈独秀忽略军事、脱离群众等“严重错误”,态度鲜明、立场坚定,让罗明很是欣赏。
毛泽东很愤怒,这是不奇怪的,因为先前正是陈独秀否决了他的土地革命主张。
开完大会,共产国际宣布,中央要马上搬到上海租界去,由瞿秋白任总书记主持工作;党的下一步任务是积极发动土地革命,武装暴动、对抗国民党。
瞿秋白只是翻译出身,按理说轮不到他当总书记,但几个领头人物都跑南昌去了,最有资格的张国焘也没赶回来,罗明能选上的人只剩下瞿翻译。反正谁当总书记也是听莫斯科的,没有语言障碍的翻译反而更方便凑和着用,所以罗明一拍大腿:总书记就是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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