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安格斯·迪顿的贡献

发展经济学微观基础的开拓者
——2015年诺贝经济学得主安格斯.迪顿

文：吴金铎

10月12日，普林斯顿大学教授安格斯·迪顿（Angus Deaton），因在消费、贫穷和福利经济学方面的杰出贡献获得了201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根据诺贝尔奖评选委员的公告，Angus Deaton的贡献主要有三个方面：1、他所设计的一套需求系统；2、消费与收入之间的关系（包括宏观和微观数据的采集）3、对发展中国家生活标准和贫困的研究。

安格斯·迪顿摘得2015年诺贝尔经济学奖桂冠，反映了当前经济学研究方法论趋势，即宏观经济研究对微观基础的重视，同时也反映出了创新的经济学模型和对数据进行实证分析在经济学研究领域的重要性。

经济的微观基础包括消费者行为和家庭行为，迪顿教授在模型与微观数据对接方面做了开创性的研究，是把总量行为和微观个体行为完美联系的典范，开启了对于人类需求行为以及家庭行为研究的全新局面。宏观经济学在微观领域的挖掘，无论是方法论还是数据采集，让人们更好的理解消费者行为和家庭行为在市场中发挥作用的机制，以及市场行为运行背后的逻辑，国家不平等的起源，他的研究拓展了发展经济学、微观经济学和宏观经济学的边界。

消费问题是经济学研究的基础，在给定的收入或预算约束条件下，不同价格条件下对商品不同的需求构成了需求曲线，而需求曲线是经济学的研究基础。需求曲线背后反映的是人们的消费行为关系，因此，只有对需求曲线背后的消费行为进行建模并作定量估计，才能得出相应的科学政策评价。

迪顿是从研究消费问题起步，其关于消费问题的研究集中在上世纪80年代以及90年代初。上世纪70年代对消费理论研究影响深远的是著名的卢卡斯的理性预期批判和霍尔的随机游走模型，二者决定了随后20年消费理论研究的走向，尤其是对预期和不确定性作用的重视，以及与之相联系的对消费约束条件的探讨，这种探讨着眼于微观个体的特定时期，而非整个生命周期或持久收入时期。

在这种背景下，迪顿对消费领域的研究也集中于以微观个体的理性决策为前提，以生命周期内特定时期的约束为条件，以建模的高度技术性和对高频数据的收集、整理和使用为特点。这体现了他受到前任影响的一方面，但他的开创性之处在于AIDS模型、拟面板数据分析、以及对于家庭消费行为数据的采集和分析等方面。

迪顿教授第一篇研究消费系统的文章于1980年发表在《美国经济评论》上，文章题目是：An Almost Ideal Demand System（一个几乎完美的需求系统），即他著名的AIDS模型，其核心是根据所有物品的价格和个体消费者的收入，来估算每一样物品的需求量，这个估算系统既灵活又简单，他的方法和改良现在已成为学术以及实际政策考量的标准工具。

1992年出版的著作《理解消费》，对消费的过度敏感性、消费的易变性，消费的平滑性做了重要定量阐述，对持久收入假说理论用微观数据进行了实证，并提出了超越持久收入假说。迪顿认为个体消费与个体收入之间的变化关系与整体数据大不相同，分析个体数据是理解整体数据的关键，这种方法论也日渐为宏观经济研究所推广。

个人消费行为小团体的加总就是家庭消费行为，进而可以从家庭消费行为入手研究贫困，而消费又是衡量贫困和福利的重要指标。迪顿认为，个人家庭消费水平可以用来辨别机制背后的经济发展情况。在横向和纵向研究贫困时，迪顿发现整体数据已经不像个体数据那样具有价值。在衡量贫困的程度上，他巧妙的利用家庭数据，跨越时间和地点，准确揭示了收入和卡路里摄入量之间的关系，以及在家庭中性别歧视的程度。迪顿非常重视家庭调查问卷，改变了发展经济学从理论领域基于聚合数据理解的现实，在实证领域上，更加注重搜集和分析详细的个人数据。

在迪顿2013年出版著作《大逃离:健康,财富和不平等的根源》中，他认为无论是穷国还是富国，都在试图利用税收或政府与人民之间的契约关系成为有能力的政府，然而在非洲和亚洲的许多地方，国家欠缺收税或提供服务的能力，政府和人民之间的契约在穷国通常根本不存在，富国在这方面也不完美，因而应该加强对公共部门的监督。如果政府无能，监管和强制执行就不能有效运行，企业也就难以经营。国家能力的缺失，体现在无法提供富国人民习以为常的服务和保护，这是贫困的主要原因之一。没有国家与积极活跃的公民的有效互动，就很难形成战胜全球贫困所需要的增长。

他反对国际援助，认为富国对穷国的转移支付，尽管在医疗领域可以挽救生命，但外国援助也破坏了被援助国能力的发展。因而他反对富国援助穷国，因为那只会让穷国更难战胜贫困，减少援助还包括遏制军火贸易、改善富国贸易和补贴政策、提供与援助无关的技术顾问、开发不影响富人的疾病的更好的药物等。

小资料：
安格斯.迪顿（Angus Deaton），1945年10月19日出生在苏格兰爱丁堡，曾就读于爱丁堡Fettes学院，是爱丁堡Fettes学院的基金会学者，在剑桥大学获得其学士、硕士和博士学位。目前，他是普林斯顿大学德怀特·D·艾森豪维尔（Dwight D. Eisenhower）经济学与国际事务系教授。在消费者行为、家庭行为分析，以及收入不平衡、福利国家的贡献以及公共部门经济学等领域有深入研究，目前的研究集中在富裕与贫穷国家健康的决定因素，以及印度和世界上其他国家和地区贫穷的度量问题。他是1978年爱丁堡Fettes学院基金会首届弗里希奖获得者、BBVA基金会经济、金融与管理知识前沿奖获得者；与John Muellbauer共同开发的近理想需求体系而为众人所知。除了在剑桥大学和布里斯托尔大学，以及普林斯顿大学任教，他还曾担任世界银行研究审核委员会主席（2005-2006年）；国际货币经济组织华盛顿访问学者（2006年10月）；全美经济学会主席（2007年）；哈佛大学经济系顾问团主席（2009年12月）。还曾担任Review of Economic Studies和Econometrica的编辑。代表著作包括：《经济学与消费者行为》、《了解消费》、《家庭调查分析：发展政策的微观经济方法》、《伟大的印度贫困辩论》、《大逃亡：健康、财富与不平等起源》。

附注：作者为经济学博士，博士后，目前供职于申万宏源证券研究所宏观研究部，央行观察专栏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