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2月14日星期日

从西藏家暴到宗教性催眠:警惕一切浪漫化叙事


文/@Pfaueninsel

今天各处都在讨论西藏区的家暴问题

作为70后,在全民崇拜作家和诗人的80年代长大,我的阅读有两条线:本土文青书籍,和国际文青书籍。

本土文青书籍里,浪漫化西藏,是一个很显著的主题。这些浪漫作品,主要由男性作家写成,和当时写内地的作品一样,也会非常着迷地描写马粪啊奶子啊什么的东西,但是对西藏的浪漫化,加入了宗教因素,显得更神秘。

这里面,当然有中国本土的东方主义,汉男的东方主义,可惜很多女文青被忽悠了。

我自己在农村长大,后来爹妈回到了城市,有亲身经验对比,对马粪牛粪露天厕所和奶子没有什么幻想,只觉得恶心。

反倒是国际文青的书籍里描述的现代城市生活,有干净厕所、体面的约会规则、男人和女人能平等对话的故事,对我吸引力更大,所以一直没有掉进这个坑,虽然身边不乏去藏区(含云南四川)朝圣的文青朋友,被这些浪漫文学蛊惑。

当然即便是国际文青的书籍,比如《北回归线》这种垃圾,我看了也是心堵得很,但国际文青的书籍里,还有一些带有女权色彩的作品,可以提供滋养。《一个人的房间》这样的书,在简中世界里我就没见过。

后来论坛时代,我才知道,西藏朝圣的女文青之中,有不少traumatic的经历,但一直没有人公开说出来,一直到今天这个故事爆出来。

拉长时间线和地区来看,这不是某个地方的问题,也不是某个宗教的问题。

浪漫主义,一直是一个大坑,在西方文学之中也不乏这样的大坑。因为浪漫主义的一个特征,就是针对某个现实的人、群体或者地区,煽起一种迷醉的情绪,压制所有的理性批判。

就连《简爱》这样的当时比较先进的女性主义作品里,简爱也有一大段内心独白,为她去印度传教的一个神父追求者,唱宗教浪漫主义的赞歌。

这并不是说,男性不会掉进浪漫主义的坑,事实上他们既是浪漫主义的制造者,也是消费者。从西方国家投奔ISIS的年轻人里,固然有主动献身的几个女人,但更多的还是男人。

浪漫主义是人类的一种心理需求,类似嗑药,在这种迷醉里,人们让自己失去自我,奉献于一个更大更抽象的圣洁存在。在这里,一切都是圣洁的、美好的、安全的,你恢复到婴儿的状态,被保护,不再需要为自己做出困难的选择,不用承担自由的重担。

即便遭遇暴力,献身者也会告诉自己,为了一个圣洁的目标,这个暴力是可以忍受的,甚至是锤炼自己、让自己更接近圣洁的必经之路。

当然,每个受害者都有自己的独特而复杂的经验和心路历程,我所描述的这些,只是一个常见的、共通的人类自我蒙骗的心理机制。

还有很多其他因素,比如低自尊的人容易进坑,而进了坑之后,爬出来的成本急剧递增,越犹豫,越爬不出来,等等。

这就是为什么,要对一切浪漫化的话语保持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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