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赞徐州

文/陈酿数据库

第一赞

@徐州发布在仔细梳理了联合调查组近期的工作之后，我特此向徐州方面致敬。他们从1月30日到2月7日的春节假期，完成了如下不可思议的繁忙工作：
1、1月30日丰县联合调查组的第二份通告出来，引发巨大争议，事件上升到徐州市层面。徐州市内部需要先完成事件总结，向班子做汇报，然后经过内部博弈，成立市联合调查组。
2、该联合调查组需下发指令，收拢全部案件相关资料进行研究，寻找线索，比如，找到“云南亚古村”这个此前从未发现的隐蔽线索。
3、这个调查组并没有跨区域调查的职能。在中国，要进行这类跨省级行政单位的调查，需要进行大量的行政协调。徐州方面需要向怒江州方面行文，说明他们要在怒江州福贡县展开失踪人口调查，并期待配合。怒江州方面会予以书面答复。如果是紧急事务，这种文来文往或许可以简化为电话沟通，但是必要的沟通不可少。
4、从徐州飞至昆明3个小时，然后乘车9个小时，至亚古村。在整个调查过程中，怒江州方面按规矩会派员全程陪同。
5、注意，第一个关键点是：在得出“小花梅”这个调查结论的时刻，怒江州方面需要给出自己的意见，毕竟失踪人口属于怒江州的人口，它具有天然的管理义务。
6、然后，第二个关键的难点来了：确认了小花梅的身份后，当地村庄必须还有老人清晰记得小花梅是在20多年前由“桑某”带走，这才能进行下一步追查。当地还有老人对绝户家庭保留有这种古老的记忆，并且这些老人还能在实地探访中被调查组发现，极其难得，说明调查组与全村老一辈进行了大范围沟通。如此效率，令人拍案叫绝。
7、紧接着，徐州方面需要找到千里之外的“桑某”，按例依然需要在当地的协助下，派员对她进行询问，完成询问报告。

总结起来看，徐州方面以及涉及到的所有地区，都必须马不停蹄，一丁点的延误和内部官僚作风都不能有，将整个行政系统的效率发挥到极致，才能在2月7日前得出调研结论，形成报告，再经过内部审批和校对后，于当夜11点予以发布。对此，我十分佩服。大写的赞！呵呵。

第二赞

大过年的，我也不想给 @徐州发布添堵，上一篇微博我为贵地区的调查高效点了赞，应该说是十分正能量了。这一篇是我一些小小的疑问，请贵办在有空的时候抽出宝贵时间，予以解惑：
1、八孩痴母事件大概并未进行刑事立案，也不属于治安案件，应该无法归入任何一种案件处理流程中。从理论上来说，由于该妇女始终未被定义为被拐卖的妇女，从三次通告的行文来看，她被定义为因为精神病而自行走失的妇女，因此本案最多属于普通的失踪人口的来源调查。
2、请问，就这种性质普通的案件，更高层甚至都没有介入理由的时候，在程序上，徐州方面如何确保云南怒江州方面从地市级到县级到乡镇级再到村委级进行高效协助？这一程序上的处理经验对我国建设跨区域经济合作区有重大借鉴意义，希望贵办能适时予以总结，谢谢。
3、贵地走访亚古村的时候，对该村的老一辈是进行挨个访谈还是集中访谈，访谈对象如何选择，又是如何排序，个中的经验诀窍能否传授一下大众？因为这种失踪人口案件，不排除当地个别人有参与成分，集中访谈可能导致知情人与涉案人同处一室，因此无法得出真相。我相信以贵地区如此高效的办案能力而言，必然是采取逐个访谈的策略，有时候为了验证某个细节，可能还会对重点对象进行重复访谈。所以，如何在极短时间内，克服语言不通的交流困难，完成如此繁重的访谈任务，贵地能否择机进行相关经验的总结？这种经验对于广大从事社会调查的工作者来说，简直犹如神书。

第三赞

@徐州发布这是第三篇表扬你们的微博了哦，前两篇特别正能量的表扬了你们的高效，第三篇必须重点讲述你们的困难了。

首先，我必须客观的说，站在云南怒江州的角度上，他们其实是非常烦躁的。他们莫名其妙的因为友市婚姻登记档案里的一段话，而被牵连进了一桩震惊全国的大事，如果最终查证属实，那怒江州根本落不到什么好，反而还会落下一个保护自己子民不力的骂名。站在理性的角度上，即使更高级的政府给他们明确指令，要求他们配合徐州的调查组，他们也不会有多大的积极性。

按照官场的通例，怒江州一级大概会把这个配合调查的具体责任往下分解，交给福贡县跟进。而福贡县大概也会有样学样，继续往下传递，交给子里甲乡跟进。乡一级没法继续往下传递，因为村级不算正式政府组织机构，所以乡一级大概会最终非常憋屈的接过配合调查的大任。

然而，按照我国官场的运作规则，这并不意味着乡政府会有很强的积极性。他们最可能的配合模式，就是乡干部给亚谷村分管民政这一块的村干部发个信息，让他查查有没有这么一个类似的走失妇女。而这个村干部则很可能会在村小组级的微信群里问一问，有没有这么个人，然后得出一个没有的结论，逐级上报回去。由此结束整个调查，把自己从一件没头没脑的案件里撇清出去。

指望乡村一级积极配合，在春节假期没日没夜的组织老一辈乡民进行访谈，这是远远超出了正常行政规则的事。首先要筛选这些老一辈且具有足够认知力的村民已经是巨大的工作量，然后逐个找到并说服他们接受访谈，同时还要安排访谈场所并提供现场翻译，这一切都需要在一两天内全部完成，这背后需要乡村一级的高度配合，难度大得难以置信。

总结到这里，大家应该知道，徐州方面到底有多难，他们在极短的春节假期里，干成了一件多么牛逼的事。效率高固然是一种奇迹，关键是对整个官场运行规则的全面颠覆，这更超出了我们的普遍认知。他们居然可以对抗云南方面从上到下的从理性角度来说必然会有的不配合情绪，并将其情绪转化为高度配合，在村代支书大概率不知情的情况下完成全部调查。对于这一点我真的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太赞了！有如此高效且具有颠覆性组织力的调查组在守护我们的人身安全，我们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然而我好像总是有些放心不下似的）

第四赞

感谢 @江宁婆婆，我们一直不知道在前面三赞里，主持了千里之外的亚谷村调查的大神是哪位，现在我们知道了，是图一站C位的这位体型微胖的辅警。给他点赞！太厉害啦！谁能想到，跨省协调如此大事，在不惊动村支书的情况下，发动当地的积极性，组织亚谷村的老一辈村民进行多轮访谈，经反复对比辨认，以及走访周边乡镇后，方才确认绝户妇女真实身份的调查团领导，竟是一名辅警！

当然，因为本案甚至都不能算是一个正式的案子，所以由基层干才主持调查工作，也是常理。

屈才了啊。我建议回去之后立即转正式编制，提拔！立为学习标兵！

阶段总结

经过两天的钓鱼，关于八子痴母事件，现在我们已经有了一些阶段性成果，需要总结一下了。
首先，我们来复习一下徐州第三篇通告中关于赴云南调查的相关内容：“调查人员以福贡县亚古村为中心，并扩大至周边多个乡镇开展调查走访，同时发布协查通告。警方通过查阅户籍底册，组织亚古村村干部及村民比对照片、口音，确定杨某侠原名为小花梅……”

在这里，我们需要建立起一个基本的调查活动开展概念：在短短的7天春节假期内，1、徐州联合调查组先获取了不知从何而来的“云南省亚古村”的籍贯信息；2、再远赴千里之外的云南边境山区农村协调当地机构展开调查；3、再逐个访谈多位相互无利害关系的老一辈村民，收集到“小花梅”这个线索；4、再经反复多轮的信息比对，确认线索的有效性；5、再回头协调云南方面开放户籍底册，确认小花梅此人真实存在且符合该妇女特征；6、再追寻其历史行踪查找到带走她的“桑某”；7、再派员远赴桑某所在地协调当地机构展开问询。

上面这些调查活动，每一步都必须开展得一丝不苟，不留任何瑕疵，“小花梅”的身份线索才能视为有效。比如说，访谈的时候不挨个访谈多名村民，仅仅只从个别村民口中获取“小花梅”这个信息，这种调查的水准，就连记者的调查水准都比不上。又或者，为了图省事将村民集中在一起进行访谈，记忆相互污染，最终得出的结论也没有什么参考意义。注意，即便所有工作都完成得一丝不苟，依然只能说是获得了一个新的有效身份线索，指向了“小花梅”这个人。而不能说，就此确认了妇女就是小花梅！要确认妇女的身份，依然需要在这个代代相传沾亲带故的村子里，找到小花梅必然存在的近亲属，与妇女进行DNA比对。

然而，要在短短的春节假期内，一丝不苟的完成全部调查工作，是不可能任务。并且，我们必须清晰的意识到，云南怒江州这边，也不会有任何配合方面的积极性。确认妇女的身份源于该州，对该州而言有百害而无一利，一顶对治下百姓保护不力的帽子，随时都会落在地方主官的头上。在这样的政治逻辑之下，徐州稍微有点门路的人，都会想方设法躲开这个吃力不讨好的调查任务。而如果这个调查居然真的可以完成，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徐州方面居然完全没有官僚主义作风，他们居然真的派出了一只规模庞大的调查队伍，人数以数十计，分组作战，多组人员同时访谈。并且带队领导级别非常高，能力极强，雷厉风行，可以第一时间协调云南方面的相关政治资源，发现线索后立刻就能展开下一步的确证工作。如果真是这样，也是这位可怜的八孩痴母之幸。

然而上面这些毕竟只是推测，对于徐州方面到底派出了什么样的调查队伍，我们不得而知。是否仅仅只是按照我们在前面【第三赞】里预想的那样，两边都只是草率的应付了一下？徐州这边的调查组是不是极尽精简？带队领导是不是级别极低？徐州这边是不是抱着先入为主的心态，发现一个似是而非的线索就紧抱着不放？而云南这边是不是就抱着随你便的心态，你想认定就认定，我不支持也不反对？上面这些问题，只要有两个或两个以上的问题，答案为”是“，那么，徐州调查组的整个报告，我们都可以认定为草率且不负责任！

要获得上面的信息，唯一的方法，就是钓鱼，不停的质问他们到底有没有派人去云南，逼迫陷入全民痛骂之中的徐州方面，在惊慌失措之下，自己把有关调查组的信息给放出来。有趣的是，这个信息昨晚并不是由徐州官方自己发布的，他们把相关照片信息发给了南京的民警同事 @江宁婆婆，由他得意洋洋的打码之后发了出来。于是，我们就有了下面的图一信息：由辅警带队的四人极简调查队。当然，还有一个可能性，就是这位辅警是地陪，而拎包党则是调查队队长，这说明这个队长的气场甚至比不过一个云南农村的辅警，级别和能力相对更低。然而，无论如何，我们已经可以确定，这个微缩版调查队，根本不可能完成多么细致的调查工作。能笼统的找几个退休村干部集体问问话，在微信群里发发消息，已经是他们可以做到的极致了。

就这么一个辅警级的极简调查组，没有使用任何技术手段，简单草率的依靠找了几个村民看照片和听口音，找到了一条线索，后续的验证工作还繁重得要命，居然就提前向全国人民，做出了妇女身份为“小花梅”的确认性通告。有你这么搞调查的吗？调查工作的严肃性，到底体现在哪里？这能给全国老百姓，一个令人满意的交代吗？

好在，昨天还有一个好消息（图二）：经过多信源确认，公安部的批示下来了，对于八孩之母，将会进行真正的DNA身份检测，并且很可能是由四川方面负责检测李莹这条身份线索，我相信这将会最大程度上的排除徐州方面的干扰。对此，我们就等一个结论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