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比中国还早就出现了新冠病例吗？

文/胡平

中国政府总是批评别人把科学问题政治化，其实，最把科学问题政治化的恰恰是中国政府。否则，为什么世卫组织几次三番地催促中国交出原始病例，中国却总是拒绝呢？为什么其他国家都交出原始病例了，唯独中国在那里搞特殊呢？

中国政府一贯甩锅。中国政府有种说法是，你们美国人自己都承认早在2019年9月或10月美国就有新冠病毒感染了，比我们中国武汉还早，可见病毒不是我们中国传过去的，而是你们美国自己发生的，说不定我们中国这里的病毒倒是从你们美国那里传过来的呢。

（一）

事实是，美国在进行回顾性考查时发现，在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中就有新冠抗体，于是专家们由此推论出，早在2019年9月10月新冠病毒就在美国低速传播。

什么是回顾性考察？我这里解释一下。

据报道，美国最早发现的新冠病例是在2020年1月21日。然而，最早发现，不等于就是最早发生。很可能，在2020年1月21日之前，美国就已经发生了新冠病例，只不过当时没发现。为了搞清楚最早发生的新冠病例是发生在什么时候，我们可以进行回顾性考察。方法是倒查此前两三个月的血液样本，看其中有没有新冠抗体。如果有，就说明早在两三个月之前就已经有新冠病例了。两三个月前发生的新冠病例还不一定是最早的，我们还可以再倒查两三个月。如果发现有新冠抗体，我们就再继续倒查。这样回顾性考察的结果是，在美国，在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中就有新冠抗体，而在7月8月的血液样本中就没有了。于是我们就可以得出结论，美国的新冠病例最早发生在2019年9月10月。

再来看中国。中国最早发现的新冠病例是在2019年12月中旬。同样的逻辑，最早发现的不等于最早发生的。我们要弄清楚中国最早发生的新冠病例是在什么时候，我们就应该进行同样的回顾性考察。首先倒查前两三个月——11月、10月、9月——的血液样本，看其中有没有新冠抗体。但是中国政府拒绝这样做。中国政府把它的回顾性考查停留在2019年12月，就不再往前倒查了。中国政府就把最早发现的新冠病例等同于最早发生的新冠病例；然后宣布，你们美国最早的新冠病例是2019年9月10月，我们中国最早的新冠病例是2019年12月；你们的比我们的还要早，可见你们的病毒是你们那里自己产生的，不是我们传染给你们的，说不定我们这里的病毒倒是从你们那里传过来的呢。

中国政府可以这么说吗？当然不可以。因为最早发现不等于最早发生。中国政府拿中国的最早发现的时间和美国的最早发生的时间做比较，这是违反逻辑的，因此是不成立的。

（二）

早在2021年3月世卫组织到中国考察时，世卫考察团外国专家组组长恩巴雷克（Peter Ben Embarek）就指出，早在2019年11月或10月或更早，新冠病毒“非常有可能”已经在武汉周边传播。因此，在当时，世卫专家就要求中方提供2019年9、10月的血液样本，看其中有无新冠抗体，可是被中方拒绝。

在中国—世界卫生组织新冠病毒溯源联合研究中方专家组于2021年3月31日举行的新闻发布会上，有记者提及“世卫总干事谭德塞昨天说中国没有给专家团队提供部分领域的原始数据”，中方专家组组长、清华大学教授梁万年先生回应：说中国没有提供原始数据的问题。梁万年说，由于事情过去一年了，我们现在在中国尤其在武汉，很多的生物样本、产品、环境可能都不存在留存样本了，因为当时早期的时候我们并不了解这种疾病，更不了解这个病毒，所以很多情况并不是把所有的样本都留存，我们都尽力去寻找。我记得昨天的新闻发布会上，澳大利亚的一位专家就说了非常好的一句话，我们不能用现在对这个疾病病毒的认识，来回答早期的判断，比如这个样本就是个典型的情况。

梁万年显然是撒谎，因为保存血液样本是常规操作，不可能没保存血液样本的。大概是中国政府后来意识到，一味地拒绝交出原始病例和拒绝对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中进行检测是说不过去的。2021年10月，中国好像改变了态度。
据CNN2021年10月12日报道：中国将在Covid-19调查中测试数以千计的武汉血样。

据一位中国官员称，中国正准备对武汉市的数万份血库样本进行检测，作为调查Covid-19来源的一部分。此举是在对该病毒的出现要求透明度的呼声越来越高的情况下进行的。储存的多达20万份样本，包括2019年最后几个月的样本在去年2月被世界卫生组织的调查小组确定为可能的关键信息来源，可以帮助确定该病毒首次进入人类的时间和地点。这些样本保存在武汉血液中心，被认为跨越了2019年，提供了来自中国城市广泛人群的实时组织样本，SARS-CoV-2被认为是首次感染人类的地方。中国官员说，这些血库样本被保留了两年，以备在任何与献血有关的诉讼中作为证据使用。
但是，正像有些专家指出的那样，这些样本存在两个可能的问题：一是血样的完整性——无法确定这批血液样本是不是被做过手脚。如果这批血样被改动过，那么对它们的检测就没有意义。二是提供血样的人有没有足够的代表性。据说这些血液样本都出自志愿献血者，而只有身体健康的人才能获准献血。这就排除那些感染了新冠病毒的人（那时他们都不知道是被新冠病毒感染），除非那些无症状者。因此，这批血液样本的代表性就是很成问题的。另外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中国的检测的可信度存疑。要检测这些血样，应有外国专家加入，或者在中立国进行。
然而，一年多过去了，中国对武汉市数万份血库样本进行检测一事至今没有下文。事实是，中国拒绝向世界卫生组织交出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中国拒绝对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进行检测。这只能使人更加感到，中国政府是做贼心虚，欲盖弥彰。
（三）
因为中国拒绝交出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因为中国拒绝对中国的新冠病毒感染情况做回顾性考察，我们就无法推论出中国的最早的新冠病例是什么时候发生的。这样一来，我们好像也就无法推论出新冠病例最早是出现在中国还是出现在美国。不过我们可以换一种思路来解答这个问题。

照理说，一个地方总是先有病毒的低速传播，然后才有疫情大爆发。因此我们可以合乎逻辑的推断，哪里先出现病毒的低速传播，哪里就很可能会先出现疫情的大爆发；反过来，哪里先出现疫情大爆发，哪里就很可能先出现病毒的低速传播。中国的武汉是世界上最先出现疫情大爆发的地方，这个事实是任何人也无法否认的，因此合乎逻辑的推论是，中国的武汉也很可能是最先出现病毒低速传播的地方，中国——而不是美国——才是最早发生新冠病例的地方。

什么叫疫情大爆发？那就是：医院挤爆，一床难求，大批医护人员被感染，殡葬场所加班加点，等等。这种事首先出现于2020年1月中旬的中国武汉，两个月后出现在意大利、美国。疫情大爆发首先出现在武汉，这是大家都看见的，是任谁都无法否认的事实。

哪里最早出现疫情大爆发，那里必定也是最早出现病毒的低速传播。武汉出现疫情大爆发比美国意大利早两个月，武汉出现病毒低速传播肯定也比美国意大利早大概两个月。这是最合理的推论。中国政府关于美国比中国还更早出现新冠病例的说法肯定是不成立的。

（四）

最后，再补充一点。美国和意大利都是通过回顾性考察，发现在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中就有新冠抗体，由此推论美国和意大利早在2019年9月10月就有了新冠病例。对于这个推论，学术界是有争议的。有专家指出，新冠感染者的体内会有新冠抗体，可是，有新冠抗体却不一定就是感染过新冠。因为有研究发现，没有感染过新冠病毒的人也可能携带新冠抗体。因此一些专家认为，我们不能根据美国和意大利早在2019年9月10月的血液样本中发现有新冠抗体，就得出美国和意大利早在2019年9月10月就有了新冠病例。

（五）

综上所述，中国政府关于美国比中国还早就出现了新冠病例的说法，是不成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