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红朝笑笑生
一路北伐,蒋介石打得很顺利。
多年来北方军阀相互混战,实力早就今不如昔,而国共两党的基层工作十分扎实,一路都有地下组织策应,士气高涨;加上湖南军阀唐生智临时加入带路党,领着北伐军顺利攻入湖南,前方一片捷报连连。革命军八月攻下长沙、九月拿下武汉、十一月占领南昌,然后矛头一转,十二月统一福建,山西的阎锡山见势不妙,赶紧宣布加入中国国民党(他本来也是同盟会元老)、听从国民政府号令,这才逃过一劫。
北洋军阀们的怂样生动告诉我们,内斗永远是很刺激、很愉快、很没前途的事情,除了把自已搞垮外,没有任何作用--虽然现在还有很多人不明白这一点。
眼看青天白日旗越插越北,孙中山忙了十几年没成功的事,蒋司令只用半年工夫就胜利在望,可以说形势一片大好,胜利只在眼前,于是蒋介石的注意力又重新回到共产党身上来。
经过五月份的整顿党务案后,蒋介石一度相信,共产党已经不成气候,只能充当小弟之类配角,因此他又在自已的第一军召回了部分共产党员,以加强部队的凝聚力(共产党员一走,部队纪律立刻下降,战斗力大跌到“不能做人”的地步)。但是共产党毕竟是外来政党,始终做不到完全同心同德,内部发展小组织也让人头痛不已。
蒋介石曾经无数次研究国共关系的解决方案,并且提出过不少有创意的主张,例如他先后在二五、二六年提出由国民党加入共产国际、代替共产党一道接受革命指导,结果被共产国际谢绝了;他又提出共产党先服从国民党的领导,等革命成功了再考虑无产阶级革命问题,也没有人理会;最后他终于认定,革命只能有一个领导,共产党必须服从他这个领导,否则国民党永无宁日。
之所以闹得这么僵,是因为蒋介石也实在受不了了。
经过五月份的整顿党务案,陈独秀已经把蒋介石从盟友变成了敌人,很快做出决定,虽然不能推翻蒋介石,但也不该拥护他,而要尽量团结其他左派进行抵制,争取在一年或三年后打倒右派蒋介石。
此时的国共纷争已经到了激化的地步。被驱逐出中央各部后,共产党人只能把工作重点放到基层上,随着北伐军前脚占领湖南湖北江西等省份,各地党部马上开始试起新的革命理论来。共产国际的马列二把刀们翻完书后发出一道道指令,农村四处组织农会、抗租禁粜,城市则组织工会,罢工加工资。很快革命就大幅度变味,农民们越来越兴奋,动作也越来越过火,四处没收地主的土地,有的地方把地主牵去游街,还有的干脆就杀掉了事;而城市一天到晚工人闹事,要价大幅度超出利润,甚至弄到资方不敢开张的地步。
对共产党的活动,蒋介石心里是很有意见的。战争年代搞点社会改良并没什么,蒋司令参加革命也是因为同情工农,所以农民想减税负都是合理要求。但共产党显然缺少和谐社会的观念,竟然到处分田地甚至打死地主,这就有点太过了,至于工厂罢工更是绝对不能容忍,因为罢工直接影响到城镇的正常运转,对北伐军的后方稳定有致命威胁。
说到罢工,这里不得不提一句。不管是资本主义还是社会主义都不希望罢工,通常来讲万恶的资本主义社会里,工人罢工的话要么最后复工,要么资方加工资,最多不过是大家一拍两散,工厂关门拉倒。而在社会主义的地盘里,是没有罢工这回事的,因为无产阶级掌权的时候,凡是敢找无产阶级要待遇通通属于敌对行径,一律按反革命处理。工人们不敢为几块钱待遇掉脑袋(通常还要连累家属),所以只能忍气吞声老实上班。
蒋介石希望共产党能配合北伐大局,共产党却急不可耐地搞工农斗争,准备革他的命接班;遍地开花的基层党组织运动轰轰烈烈,完全不肯受总司令节制,而且为了最快展开局面,各地广泛招收痞子、流氓甚至黑帮充当运动先锋,整个局势顿时出现失控的危险。蒋介石固然气得七窍生烟,共产党也是牢骚满腹,抱怨革命运动受了限制甚至镇压,必须坚定不移地展开斗争。
采用流氓充当革命运动先锋不是编造,而是鲍罗廷等人的明确主张,目的是让工人农民跟随造反,解除他们的思想顾虑。可怜的蒋介石思想再激进,作为主政的一方还是不能接受的,于是不得不站到了他们的反面。
刚刚还是大力扶持的盟友,突然就变成了斗争敌人,夹在中间的鲍罗廷很是内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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